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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拐点上的联发科，正在通过纵向和横向突围，力图继续维持其在手机芯片业的优势地位。
吴颖/文
近日，一则关于“联发科(MTK)欲并购ADI手机芯片部门、卡位中国内地TD-SCDMA芯片业务”的消息从当地媒体不胫而走，一向没少受争议的台湾芯片厂商联发科又一次落入舆论的旋涡中。8月初在联发科第二季度财报法人说明会上，联发科高层表态：“我们不会缺席中国3G。”并承认已组建专门研发TD的团队，更使得这一传闻变得极为可能。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我相信联发科不会只是为了TD业务，毕竟现在并购ADI手机芯片部门的代价不低。”水清木华电信研究总监沈子信认为，“这很有可能是联发科面临企业发展的忧患而行主动求变的一个重要信号。”
不久前联发科发布了截至6月30日的第二季度财报，营收184.15亿元新台币，净利润76.04亿元新台币。至此，联发科今年上半年共赚154.37亿元新台币(约折合35.4亿元人民币)。有台湾“股王”之称的联发科，其股票总市值在7月份创下历史新高，突破6000亿元新台币，成为仅次于高通的，全球市值第二的IC设计公司。这样一个风头正劲的企业，会有什么远虑和近忧呢？
在联发科的四大业务部门中，无线业务已经占到了全部收入的50%以上。从2005年第四季度起，联发科开始主导中国内地手机基带芯片市场，2006年占据了内地手机基带芯片市场40%的份额，今年仍将保持市场领导地位。
联发科的迅速“发迹”称得上是一个神话，特别是近几年向手机产业的进军，使得联发科像坐上了火箭一样迅速崛起。实际上这也远远超出了它自己的预期。在台湾，联发科有一个员工的车牌号是6219HM。他买车的时候，MT6219芯片刚刚上市，他希望6219可以卖到Hundred Million(1亿套)，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号牌。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但在2006年底，联发科手机芯片的累计出货真的达到了1亿套，而作为联发科最早推出的产品之一，MT6219在其中自然也有着出色的成绩单。
但是，随着产业环境的变化，各种危机正在接近表面上依然风头正劲的联发科：手机格局的变化，3G的呼之欲出，后来者的模仿和竞争对手的包围，这些变量使得联发科未来的走势充满悬念。沈子信说：“如果不能做出有效的应变，联发科未来的业绩肯定将有所下滑。”
虽然联发科只有10年的历史，却也经历过大起大落，公司董事长蔡明介是一个忧患意识很强的人。2006年，在单月销售额创下历史新高后，蔡明介就给公司全体员工写了封邮件，强调忧患意识的重要性：“国无敌国外患，国衡亡。”蔡明介的担忧使他从未停止过对联发科未来的创新规划：面对未来新的挑战，联发科如何续写“神话”？
中间道路
联发科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蔡明介出色的战略抉择。“产品生命周期S曲线”是蔡明介在业内被熟知的思想，虽然并非蔡明介首创，但他把这一理论首次引入到IC产业，并且落实在联发科的经营战略上。从CD-R到CD-RW，再转到DVD，一直到现在的通信布局，蔡明介在一步步实践他的理论。
蔡明介认为，欧美的芯片基本都在“S曲线”的左下方，在曲线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投入研发，当市场成熟的时候，通常可以占据有利的位置，利润丰厚。但由于进入早，投资相对较大，风险也比较高。而台湾的芯片厂商大都在“S曲线”的右上方，等市场成熟之后才进入，投入小，也规避了风险，但市场已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只能靠亚洲地区的成本优势，获得一些市场空间。在蔡明介心中，联发科的目标不能“Me too”(跟着别人做)，而是做差异化的产品，要向曲线的左边靠拢。
联发科最早进入的是光存储市场。在当时竞争已非常激烈的市场中，4倍速和8倍速机型是销售主流，联发科却决定推出20倍速的产品。联发科首席财务官兼新闻发言人喻铭铎说：“等我们做出4～8倍，别人已经做出12倍了，所以我们必须要一步到位，看得更远。”
如果说帮助光驱领域的后来者颠覆了日本厂商的垄断格局是联发科神话的开始，那么DVD芯片则使这一神话的光环更加耀眼。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垄断DVD芯片市场的霸主是美国ESS公司，90年代末期，联发科将DVD内分别承担视频和数字解码功能的两颗芯片整合到了一颗芯片上，并提供相应的软件方案，由此大受DVD厂商追捧，并很快成为该市场的新霸主。联发科在内地DVD市场占据了60%的芯片供应量，而当时全球80%的DVD产自中国内地。在其最为风光的2002年至2003年，联发科的每股税后盈余都在25元新台币以上，成为台湾市场每股收益最高的公司，被称之为台湾“股王”。
2003年，受DVD行业竞争饱和的影响，联发科力图转型，蔡明介将手机芯片视为“最具成长爆发力”的产品。当时手机市场上最流行的手机功能是拍照，而不是音乐，MP3手机还没有出现。联发科认为，多媒体技术是自己的专长，也是市场空白，于是决定将手机芯片的开发方向定为多媒体，事实证明，多媒体手机芯片是其成功打开手机市场最关键的产品。
联发科CFO、发言人兼中国区总经理喻铭铎用“不躁进”总结联发科的个性：“做事一定要有勇气，但勇气不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而是要想清楚再做，MTK是一家不躁进，也希望不落后的公司。”
联发科选择了一条和欧美以及台湾其他芯片公司都截然不同的中间道路，不过这一策略也给它留下了一些隐患，这些隐患正逐渐显露，并越发严峻起来。
隐患重重
联发科的神奇之处在于不仅自己迅速成长，积累财富，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整个产业，甚至改变了产业链条及其游戏规则，DVD如此，手机亦如此。
Turnkey solution模式，即将芯片与软件平台甚至第三方的软件捆绑销售，是联发科最核心的竞争手段，光驱、DVD、手机都是如法炮制。由此模式提供的芯片已经是“半成品”，因此大幅降低了下游厂商的成本，缩短了产品周期，但同时也加剧了整个产业的竞争，下游环境的变化反过来必然会影响到上游厂商。当年，就是因为联发科的芯片降低了DVD的进入门槛， VCD生产厂家纷纷转产DVD，国内的DVD生产厂一下子发展到了2000多家，年生产DVD总量达5600多万台，价格大幅度下降，由此整个行业进入了过剩阶段，受此影响，“始作俑者”联发科也从2003年开始受到盈利的压力，并在2004年进入了经营低谷。
在手机产业，联发科面临同样挑战。联发科的芯片最多可以占到整个手机研发工作的80%，因此它的崛起激活了很多国内终端厂商和手机设计公司。据联发科介绍：除了夏新之外，国内的所有厂商都是联发科的客户。不过除了正规军受益之外，联发科的芯片也“深受黑手机欢迎”，这也是历来联发科最受争议的地方。联发科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成全“黑手机”，但从客观上讲，它的崛起确实成为“黑手机”盛行的重要因素之一。现在“黑手机”的存在已经让手机市场显得愈发残酷，例如低价竞争已经成为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事实。如果产业环境进一步恶化，内地厂商大量倒闭，联发科是否会遭遇和DVD同样的困境呢？
联发科的另一个潜在危机则来自于其本身的产品定位。未来国内的手机发展方向有两个，一是面对新兴市场的超低价用户，只要能打电话就成；另一个则是面对换机用户的高端智能手机市场。联发科的手机芯片是将基带处理器与多媒体处理器集成到一起，优势是具备音乐等多媒体功能，应该说是属于夹在两种发展趋势之间的中间产品。目前，联发科的芯片在700～1500元档次的手机中占有绝对领先的市场地位，但是这个档次的手机在未来市场的空间已相对有限。
另外，以往被欧美芯片厂商忽视的低价手机芯片市场，目前正在逐渐为芯片巨头们所重视，联发科将遭遇强敌。前不久，英飞凌推出集成了射频和基带的手机芯片，针对只有打电话、发短信需求的手机用户，这一芯片的推出，使得英飞凌在内地手机芯片市场的占有率迅速达到10%，预计2007年下半年的占有率将接近20%。不久前，TI宣布联想移动最新推出的低成本多媒体手机产品系列中选用了TI的“LoCosto”单芯片平台，而联想也是联发科的重要客户之一，联想的“倒戈”对联发科来说绝不仅是失去一单生意那么简单。
如果说随着国际老牌芯片厂商对联发科日渐重视起来，算是前有堵截的话，后面还有追兵——随着一批模仿联发科模式在市场上得以立足的大陆芯片厂商的兴起，“这批模仿者的成功恰恰说明了联发科的出现是产业发展的必然，”沈子信的观点是，“但是联发科要想继续保持领先，就不得不主动求变了。”
看来，联发科目前面临的挑战也许比当年DVD产业滑坡时更严峻，它面临新的战略选择。
应对挑战
对于站在拐点上的企业来说，无非是纵向还是横向突围的问题。纵向发展就是在现有业务基础上深耕细作，以力图保持市场优势；而横向发展，则是依靠不断进入有潜力的新兴市场领域使公司获得持续成长。
沈子信认为：“在纵向发展范畴上，并购是联发科这样的新兴企业常用的策略，从去年底开始，联发科先后收购了手机软件平台企业博动科技、明基旗下的络达科技以及一家从事高端数字摄影、摄像技术研发的美国公司NuCORE。但以目前的能力而言，横向发展更能确保联发科的特长和优势。”
对于未来的产品方向，联发科并不否认向下发展超低价手机，向上发展智能手机的可能，但寻找适合的切入点是联发科更为看重的。喻铭铎认为：“联发科基于多媒体功能的产品是非常稳固的，我们可以再往上或者再往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一步到位，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水平。”
或许是吸取了当年DVD产业的教训，联发科在超低价手机芯片刚开始盛行的市场早期没有大规模进入。喻铭铎一度认为：“我们一直在观察，对于终端厂商来说，超低价策略是否正确还很难说。因为如果规模不够大，或者管理跟不上的话，毛利率都会被压得非常低，风险还是很大的。”不过面对各芯片巨头公司在超低价手机芯片市场的突然发力，联发科也不敢大意。6月15日，联发科发布了面向超低价手机市场的芯片MT6225 ，使用MT6225系列平台做出来的终端售价可以有效控制在400～600元以内，并且可支持拍照、摄像、听MP3甚至是蓝牙、触摸屏等多媒体功能。业内有分析人士认为：“联发科推出这款芯片，又一次打破了原有的市场规则，它试图改写市场对于超低价手机的定义。”
对于未来的产品方向，联发科并不否认继续向下和向上拓展的可能，喻铭铎认为：“联发科基于多媒体功能的产品是非常稳固的，我们可以再往上或者往下，往下就是超低价，往上就是功能整合的智能手机，但无论是向上或者向下，我们都必须一步到位，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水平。”
3G则是联发科绕不过去的一个槛。“联发科手机芯片的主战场毕竟在中国内地，而TD-SCDMA对于内地终端厂商的意义不言而喻。”某半导体集成公司负责人表示，“如果并购ADI属实的话，联发科受益的就不仅是TD-SCDMA，而是从EDGE(2.75G)到3G(TD-SCDMA之外还包括WCDMA)到HSDPA(3.75G)，甚至是4G，整个产品线的布局都贯通了。”但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也表示，即便这样，联发科未来在TD-SCDMA上仍面临直接竞争。他说：“此前如TI、英飞凌等老牌厂商虽然也都没有在TD-SCDMA方面有太多动作，但目前商用在即，这些有实力的厂商进来是必然的。”
除了手机芯片业务之外，数字电视芯片是联发科又一个重要产品方向。最新的财报显示：2007年第二季度，数字电视芯片较去年同期增长超过3倍。在数字电视上的迅速崛起，也从一定程度上中和了手机行业可能遭遇的风险。
第二季度，联发科净利润率为41%，超过了高通34%的净利润率，成为世界上最会赚钱的集成电路公司。在董事长蔡明介的心中，在营业收入上进入世界前三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对于中国的芯片企业来说，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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