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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衣机里挑一件和臭袜子混居在一起的稍微干净点的T恤，洒点六神花露水，登上锃亮的英伦风格皮鞋(马擦擦嘛，皮鞋擦不亮，岂不是徒有虚名)，然后花一块五毛钱买早点，步行二十分钟走到距离公司刚好够出租车起步价的地方打车去上班。高调和低调是混饭吃的两种方法，互为弥补，尤其在马擦擦最近非常不顺的日子里，高调可以让不得不低调的心灵得到某种满足。 这是马擦擦早上上班前的所有准备活动。两个包子一杯豆浆提供的热量足够马擦擦消耗一个上午，这当中包括咒骂二十五次，拍桌子三十七次以及跺脚八十九次。需要说明的是，在国家没有严打SP之前，马擦擦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他把走路去上班看成是人类返租的行为，那时候的马擦擦早餐都是学习洋人吃抹黄油的面包，尽管是捏着鼻子往下吞。 因为自身行为不轨，SP们遭到了国家有关部门的严打，马擦擦的那个专门提供丰胸秘籍的SP公司也在其列。严打让人度秒如年，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最近尘埃落定了——马擦擦的公司如果在本周还找不到买家，那就等着变卖资产给三个是副总也是员工的手下发遣散费吧。这反而好，破罐子没摔之前都比较心疼，真摔完了也就不难过了。 杨得意清楚马擦擦的这一切遭遇，如果这一切还可以称之为遭遇的话。在一年多前，杨得意就曾经给过马擦擦忠告：早点割肉吧，SP比中国股市还不靠谱。但马擦擦没听的下去，他认为自己还能在严打之前再捞三五斗，以便把自己的二手捷达换成二手宝马。 马擦擦和杨得意的关系比较奇怪，总的来说，杨得意好像是马擦擦不付钱的顾问，而马擦擦却总是不听这位顾问的意见。当真不付钱的就都是废话？怪不得律师得按小时收费呢。 “杨哥，这回您老一定得再帮我一回，兄弟我没辄了，能卖的都卖了。”在马擦擦的办公室，马擦擦颓丧地就像个孤家寡人。三个副总搜寻着还能变卖的东西，不过就连手纸都已经在三天前被马擦擦自己带回去了。 “兄弟，我若是移动或者联通的老总级干部，我肯定扶你一把，问题是我不过就是个混IT江湖的。而且逼人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全国60万SP从业者都在溃逃啊，我能做的就是卖苦力帮你搬家。”杨得意环视一周，咕哝了一句，这儿是不是已经搬过一回了。 “杨哥，你说我咋办呢，这严打简直就是把人吊起来打啊，我都快虚脱了。”头上冒出的虚汗显示马擦擦的心理有些崩溃。 “还有最后一个辄。” “什么辄？” “你还有多少钱？” “干嘛，我没钱给你打劫。” “告诉我，我好量体裁衣，给你介绍个好去路。” “刨去遣散费，把公司全部打包卖了还能有个两三万，我们公司规模小，这个你是知道的。” 杨得意沉吟半晌，低声附耳道：“兄弟，听我一句，别舍不得，打一狠折，能变多少现就变多少，然后这般这般……”马擦擦听完杨得意的这番耳语后直说妙。 一周后，一家名为“互助相怜艾斯皮”的早餐铺子顺利开张。马擦擦和三位副总达成协议，遣散费就不发了，用那笔把公司甩卖掉的一万五千块钱来做早点生意，因为在马擦擦租用的写字楼上，就有七八家倒闭的SP，为那些被遣散员工提供早餐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最合适的。 以前都说早中关村做电脑生意的还不如卖盒饭的赚钱，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杨得意和马擦擦发现事实的确如此，卖豆浆油条都比做SP有前途，唯一郁闷的就是，一个月没到，在“互助相怜艾斯皮”早点铺周围，又有几家餐馆成立了，兴办人员无一例外都是周围倒闭SP的员工，招贴画还都是以酥胸半露的美女为主。马擦擦见了之后只能摇头：唉，SP从业者真是群想象力严重匮乏、脑袋里除了艳俗就没别的想法的人，跟风恶习居然又传染到餐饮业了，真是本性难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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