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网络上一炮走红的《明朝那些事儿》在创下近2000万的点击率后,不但实现了出版发行,还一下子售出了几十万册。然而就在作者当年明月(网名)名利双收的同时,通过“刷屏”、“炸版”等方式获得虚假点击率的口水也接踵而至。
事实上,在这场围绕《明朝那些事儿》的口水仗背后,是网站、写手、书商之间的利益博弈……
缘起 :帖子大搬家
4月2日上午,忍无可忍的当年明月在博客上发表了“面对网站的话语暴力,我无能为力”一文,就其文章点击量造假的传闻发表声明。在否认造假的同时,他更是把矛头指向了天涯网站,指责其滥施网站语言暴力。
去年3月10日,一位署名为“当年明月”的人开始撰写历史长文《明朝那些事儿》,在天涯社区连载期间受到不少网民热捧,并产生了为数不少的“明矾”(即当年明月的FANS)。5月中旬,《明朝那些事儿》在天涯社区的点击量激增到了200万,引起了网站和不少“明矾”的猜疑,怀疑可能是当年明月或看中此书的书商在作弊,为其日后的出版造势。随后,《明朝那些事儿》被转到猫扑、新浪等网站继续连载,点击量也从最初在天涯社区的百万飙升到目前的近2000万,创造了网络小说的点击奇迹,出版之后更是创造了近几十万的发行量。
不过,在点击量和发行量急速增长的同时,对其点击量造假的质疑也一直没有停过。去年围绕点击量问题,双方口水仗打得不可开支。
今年3月3日,天涯社区又出现了一个题为《明朝和骗子为什么这样红———互联网时代造假成功的典型案例》的帖子。该帖称:作者当年明月涉嫌造假,制造“百万点击率”以达到炒作目的。此贴引起了广泛关注,媒体随即介入报道,这场争议渐渐达到了沸点。
回应 :他们是眼红
当年明月2日在博客中写道:“我一共就在天涯呆了两个月,五月底(2006年)就离去了,但我实在想不到,我离开快一年了,天涯上还在天天对我进行诋毁,用各种化名、各种方式诋毁糟蹋,并且这样的造谣文章经常得到天涯网站的推荐。”
本报记者随即联系上了当年明月,他将网站的做法视为“红眼病”,“网站现在竞争激烈,他们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我到新浪后,《明朝那些事儿》点击量接近2000万,很能证明他们当初的心态。”“他们也关闭了很多为我说话的帖子,这样做,是明显的话语暴力。”
他还对自己进行了深刻反省,“我也算是不懂事,没有学会拜码头,认前辈,后来跟那个论坛的几个版主闹翻了,我自知个人斗不过话语权,什么也没说,不陪他们吵,来到新浪。再加上我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自然会加重他们的愤怒。”
《明朝那些事儿》的书商沈浩波也支持当年明月的观点。
沈浩波认为,写手在网站面前是弱势群体,网站想封杀就封杀,《明朝那些事儿》好几次被拿下。“当年明月得罪了网站,弃帖而去,网站自然不高兴,后来天涯删掉了几乎粉丝们支持的所有帖子,连我的几个解释的帖子也被删掉了。”
至于网站为什么会那样做?沈浩波的解释是“网站之间竞争激烈”,“转到新浪后,新浪为《明朝那些事儿》做了两个大的专题,提升了影响力,引起了天涯和猫扑的不高兴。”
网站 :确实不正常
针对当年明月的声明,天涯社区网站委婉拒绝了本报的采访,但其一位表示“有些话我还想说”的管理员野有蔓草昨天向《每日经济新闻》表示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明朝那些事儿》的点击率在天涯的煮酒论史论坛可能很吓人,但放到天涯社区就没有什么了。”据野有蔓草介绍,“以往‘煮酒论史’是一个讨论文史知识、较为专业的版块,人气一般都有限,再好的帖子也没有超过10万的时候,一周之内如果能上到一百万就非常不正常。”
对于当年明月所说的“网站现在竞争激烈”才引起了这场是非之争的说法,野有蔓草给予了否认。他表示,在社区方面,天涯从来没拿新浪当过对手。“每次都是天涯推出个热点,红透全国后新浪拿去再炒一遍,而天涯从不拿出名的网友当自家干粮。当年明月点击率飙升后,效法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自己一口气注册数千个马甲,用一个IP段自我吹捧,企图被书商看见可以一夜成功。”
昨天,北京千橡公司工作人员、“猫扑大杂烩”负责人杜培源也向《每日经济新闻》表述了他的猜疑,《明朝那些事儿》是去年4月18号在猫扑开始连载的,当时点击率还比较正常,但后来的点击量确实有些不正常。“当年明月之所以现在敢于否认,是因为网站不可能将那些数据保持到现在,过去很久了,网站也没必要进行纠缠。”杜培源称,“他们(造假者)钻一些空子,利用百万点击率来吸引更多的眼球。首先这对其他网络写手的帖子很不公平,破坏了论坛的正常秩序。我们要维护论坛的公平性,就必须进行处理。”
书商 :幕后有动作?
在网络小说时代,点击率像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手,引导、操纵着网民的注意力。如果从《第一次亲密接触》算起,网络文学已经走到了第10个年头,在当下,大量网络文学网站的登场以及成批书商将视线转向网络,网络文学可谓迎来了最红火的“新时代”。而为了保证网络文学出版后能够保持足够的大众关注度,不排除书商会在出版前暗地推其一把的可能,因此有人怀疑《明朝那些事儿》的巨额点击量背后有书商的身影。
“他(当年明月)自己认为没有超作的必要,可书商并不这样看待。其实好的东西是需要推动的,娱乐是这样,出版也是这样。他单方否认,是不能掩盖既存事实的。”杜培源认为当年明月的有些观点不对。“还有一种情况是,当年明月本人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受到书商的驱使。”
杜培源表示,猫扑里的很多写手出书都存在这种情况,“很多出版商找到我们谈合作推广的事,一些书版商甚至还表示暂时不要把写手们的结局放进网站,就是要与书的出版进行呼应。而对于写手来讲,他们其实也有压力,一方面既想出书,一方面出版社又要求他们这样做,利益的分配使写手不得已而为之。”
《明朝那些事儿》的书商沈浩波昨天并未就此猜测做正面回答,仅表示他选书的标准是“网上要先红,或者网上也红、网下也红,决不会推那些网上不好网下红的”。他介绍说,当时看了《明朝那些事儿》文章后很激动,立刻飞到广州,跟当年明月谈出书的事。沈浩波称,他目前已经推出了十几本网络小说。不过对于沈浩波选书的标准,野有蔓草表示持保留意见,“沈的标准其实是‘网上如果没红,我也会把你包装红’。”
粉丝 :推动的力量
事实上,不管是书商沈浩波还是当年明月本人昨天都认为网站与他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
沈浩波表示,其实像当年明月这样的写手,不仅是书商的财富也是网站的财富,天涯是个很好的网站,“也许我们之间有误会”。
据杜培源称,“网站不会对写手进行打压,打压对网站只可能没有好处。昨天我还参加了一个写手新书的发行仪式,其实网站希能够凝聚更多写手的力量。”
野有蔓草则认为,在这件事过程中,粉丝的行为在无形中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昨天他表示,“天涯热点去年进行了一次改革,当时反对当年明月的声浪比较大,而天涯的网页热点又是按有效PV自动选择的,结果就自动进到了热点推荐。而当年明月在去年六月前后弃贴而去,没有对此进行任何说明和沟通,他的粉丝因此对煮酒论史论坛进行了长时间的刷版捣乱。”
“我其实从来没和他的粉丝打过口水仗,他们(粉丝)是在预设假想敌,每次我提到当年明月都是说‘吾友明月’。当年明月刚来的时候和我进行了一次六个小时的长谈,我对他勉励有加,他对我也以老师相称,我愧不敢当。而后来他弃贴而去,我也一点没有仇恨过他。只是他的粉丝24小时昼夜刷版,并攻击其他写手,最后发展到雇佣民工捣乱,个别狂热粉丝还被公安部门依法处理。”他说。
他最后指出,“他(当年明月)的点击率,只要是做过网站管理的都知道可信度有多少。”
专访野有蔓草:
考虑到版权问题天涯才删贴的
昨天,《每日经济新闻》就网友比较关心的几个问题对天涯社区网站的一个管理员野有蔓草进行了专访。他表示,天涯并没有对当年明月进行过打压。
NBD:当时为什么删帖?
野有蔓草:关于最后的删贴处理,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主人弃贴3个月以上,又要出书,考虑到版权问题,天涯会删除的。几十个打着他旗号的转载,既淹没了版面,又没有得到他本人的授权。
NBD:天涯有没有打压粉丝,打压当年明月?
野有蔓草:他(当年明月)可能把自己的定位定得太高了。说他点击率高吧,去杂谈随便找个就超过他;说他有影响力吧,他自己把书名后面加上个“草根PK易中天”的旗号;说他受委屈吧,天涯自上到下没有太拿他当回事儿;而说天涯打压网友阴险狡诈,那更是从何说起呢?天涯对于当年明月始终没有打压和仇视。
NBD:事情发生后,和当年明月有没有沟通?
野有蔓草:老沈(书商沈浩波)的人格我持保留意见。他们觉得是误会,但去年他们上电视,接受各路采访的时候可从来没说是误会。最可怕的是他们亲手关闭了沟通之门,而我们在不明情况下只能进行一系列的规则化处理。结果他们认为天涯的每个措施都是别有用心在针对他们。我多次希望当年明月谈一下关于他的弃贴的态度,是天涯可以继续转载,还是怎样处理,主动权在他手里,可是他几个月的时间连托人捎话都没有。其实他走时对我非常感激,他走后他的粉丝却要杀我满门。八九个月不发一言,我们这些网络论坛的管理者又能怎样呢?
NBD:你觉得《明朝那些事儿》点击量有那么高么?
野有蔓草:当年明月在新浪的BLOG点击超过了所有当红艺人歌手,你觉得正常么?超过一个两个可以理解,但超过所有就有些夸张了。
NBD: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野有蔓草:一个只写了三分之一弃贴而去的写手,其点击率竟然是同期其他几十名顶级写手点击率的总和,这种现象发展下去是对其他写手极大的不公平。其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影响机构的运转,主要在于对同类的不公平。类似网游外挂的使用,最后老实的玩家会穷死、饿死。而大家都去投机取巧,以求一鸣惊人,结果外挂泛滥,毁掉游戏本身。可大家再去骂开发商运营商为什么不制止外挂,我现在的际遇大概就是打击外挂后被骂死全家的网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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