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日,在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上,人大代表李铁军提议,取消电话月租费,改为按使用量收费。一石激起千层浪,迅即引发了一场讨论:电话月租费到底该不该取消?
“自来水厂、热力公司、供电局不收月租费,电信部门同样不该收。”在李铁军看来,电信公司与供水、供电、热力、燃气、公交等公司一样,都是保证城市发展、为城市运行提供保障的服务性公司,但其他公司提供服务,均不收取月租费,唯独电信公司收取。因此,电信运营商理应和其他公用事业公司一样,取消月租费。
李铁军关于“取消电话月租费”的提议一出,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有。有人认为“月租费实际上是政府计划经济的产物,它的存在损害了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也有人认为月租费的收费方式之所以在国际上通行,源于电信业自身的特点:技术含量高、更新快,要求全球范围的连接,且对安全性和质量的要求都相当高,而电信业沉淀资本的贬值速度比其他行业快,“通常几年就要更新设备”。比起持久耐用的水网和电网设备的维护和更新,电信网络设备的维护更新费要高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在一些发达国家固话资费很低却依旧存在月租费的原因。
如何理性地看待月租费?电话月租费该取消吗?今天我们请多年研究、经营电信固话业务的专家谈谈他们的看法。
电话月租费
没有必要取消
基于当前情况,笔者对我国电话资费定价有以下想法和建议:
●月租费没有必要取消
取消月租费、提高通话费并不能让用户真正满意。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取消139、133等后付费用户的月租费,全都改成预付费,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如果认为“月租费”的叫法不够科学,可以适当改变,但月固定收费的模式仍不宜取消。同时,也不能单纯地实行包月收费,这么做每月动辄数十元甚至上百元,普通老百姓更加难以接受。
●引入多种资费套餐
单一的资费结构和收费标准难以满足多样化的用户需要,解决办法就是在资费结构、收费时段、计费单位等方面实现多样化。
——资费结构:低月租费、高使用费的套餐,降低了用户使用电信业务的门槛,使更多的人能够享受电信服务。通过月租费和使用费的多种搭配,满足了不同使用量用户的要求,并照顾到不同层次用户的消费能力。
——计费单位:提到对电信资费的质疑,计费单位也是焦点之一,按秒还是按分钟众说纷纭。实际上,采用什么计费单位也要看用户对不同业务的使用特点。例如,用户喜欢长途、国际电话按秒收费,对市话按秒收费的要求就不是那么强烈,而上网费按分钟、包月都可以接受。如果非要强行采用同一个标准,恐怕就要怨声载道了。从英国BT的资费来看,夜间和周末的计费单位甚至变成了小时,这样的定价应当是受到欢迎的。另外,无论计费单位多小,每次通话通常都会有个“起步价”。
——收费时段:不同时段用户的通话特点是不同的。白天工作时间通常是电话高峰期,办公电话多,基本上说完事就挂,每个电话的通话时间比较短;夜间及周末以家庭、个人消费为主,联络感情、“煲电话粥”的大有人在,通话时间较长。如能像英国电信公司那样,针对这些特点采取不同的收费方式,不仅可以削峰平谷,优化网络资源配置,更能使用户得到更多的实惠。
●资费套餐不宜过多、过于复杂
多样化并不意味着套餐越多越好,过于复杂了反而使用户更加迷惑,毕竟用户没有那么多时间专门研究资费表、分析预测个人的消费量、计算不同情况下的盈亏平衡点……
国外运营商几十年的市场竞争发展显示,竞争初期运营商竞相推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资费套餐吸引用户。随着技术进步、通信能力提高、市场竞争推动以及用户的成熟,电信资费结构又有向简化方向回归的趋势,各种新业务越来越多地实行包月制就是例证。
最后特别说明的一点是,从国外资费管理情况看,相对于变化多样的移动资费来说,固定电话作为一种传统的、涉及国计民生的基础业务,各国对资费调整的态度都相当谨慎,通常都有一段较长时间的论证过程。在此,也期待我国未来的资费调整能为消费者带来更多的好消息。
电话月租费
还有存在的理由吗?
固定电话采用月租费+通话费的两部制收费结构,正如广大用户已经了解的:每条电话线都占用通话资源和设备资源,无论用户是否使用电信业务,运营商都要付出相应的固定成本,而且这种固定成本在电信业务成本中占了绝大多数,多年来电信行业一直采用这种收费模式,并非没有依据。
如果说这个理由不充分,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设想一下,如果不收月租费而按通话量收费,对运营商会带来什么影响呢?收入完全取决于业务量,电话多的时候撑着,电话少的时候饿着,赶上一段时间萧条,就得关门大吉了。然而电信是公用事业,关系着千千万万的用户,不能像一般的消费品厂家那样,说停产就停产,说关门就关门。
所以笔者认为,电信企业采用两部制收费,是保证企业长期持续运营、减小收入波动幅度、降低生存风险的一种措施,这是由其公用事业的性质决定的。从用户的角度来说:买一包洗衣粉、一袋方便面,用完、吃完了就完,厂家以后经营得好坏可以不管,就算买个电视机天天看,也不用厂家天天维修。但使用电信服务总是希望运营商能够长期服务下去,并且天天都提供良好的服务,为此每个用户在不使用业务的时候,也有必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也就是前面说的弥补运营商的一部分固定成本支出,其表现形式就是月租费。
而且,如果不收月租费而按通话时长收费的话,要让电信企业活下去,就要定一个合理的价格标准。基本上应该是企业的投入除以通话量再加一定的利润,但是这个通话量怎么算?洗衣粉、方便面生产厂家可以自己制订生产计划,可电信用户什么时候打电话、打多长时间是很难预测的,不仅历史数据不稳定,未来数据也很难预测,稍有偏差,价格就差得很远。对这样的价格,恐怕老百姓的抱怨会更多。
有人会说,同是公用事业,为什么水、电就不用收月租费呢?道理是显而易见的。水、电是更基本的生活需要,有一定的使用量底线,在此基础上变化的幅度也相对有限,关键是其使用量的核算都是基于一个城市或者一个较小区域范围内的,因此核算偏差不会太大,单价计算基本合理。电信则不同,不像水、电那样是基本生活需要,其业务量产生更加偶然,而且全国、全世界的网络都连着,业务量情况要复杂得多。想算出合理单价,不太容易。
因此,采用固定的月租费+使用费方式,一方面反映了用户对网络运行维护的责任,另一方面也能将因业务量变化引起的波动幅度减小,把偏差保持在较小的范围内,对运营商来说减小了经营风险,对用户来说也同样减小了利益受损的风险,更有利于市场的稳定运行。
电话月租费
理解不宜偏狭
传统的电信垄断经营模式下,电信资费标准非常单一,特别是涉及国计民生的基本电话业务,其价格长期保持在比较固定的水平。月租费通常被解释为用户租用电话线路的费用,在制订收费标准的时候也考虑的是用户占用电话线路的固定成本。
实际上,从国际情况来看,随着市场的发展以及竞争的引入,电信资费制订并不完全基于业务的成本构成,而更多地考虑市场的需要,根据业务特点和用户需求采取灵活多样的定价方式,一种业务可能存在多种定价结构:
●包月制:美国、加拿大、中国香港等地市话多数采用包月制方式,拨号和宽带上网也广泛采用此方式。这就是“免费”电话,其实是免通话费,包月费还是照收不误的。
●资费套餐:固定、移动电话均引入了各种资费套餐,其中移动业务的资费套餐尤为丰富多彩。用户每月交纳一定的固定费用(其中可能包含一定量的通话费,即赠送通话时间,当然也可能不赠送),再根据一定的标准支付计时通话费。计时通话费的标准也各不相同,固定费越高,计时通话费的标准越低。
●计时收费(零月租):用户不用交纳月租费,但每分钟支付的通话费较高。推动移动电话迅速普及的预付费业务,就属于这一种。
月固定费+使用费的收费结构的确是各国收取电话费的惯例,并且随着资费多样化而表现得各不相同。不同业务之间也存在一定的差别,移动电话收取零月租较多,而实行包月制的极少;本地市话、上网费采取包月制的多(如美国、加拿大、中国香港),实行零月租的极少。
在这种情况下,运营商通过不同方式将成本分摊到固定收费和计时收费中,每月的固定费用(包括套餐中的固定费部分以及包月费)虽然类似于月租费,但已经不再反映运营商为用户提供电话线路的固定成本。这时按狭义的“租”费来理解每月的固定费已不适当。再加上电信成本核算非常复杂,具体到“租”的范围和内涵,消费者也普遍存在疑问,因此呼吁取消“月租费”也是有道理的。
笔者以为,“月租费”作为一个概念可以取消,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实行按量收费,而不存在每月固定收取的费用,更不意味着取消月租费而保持原来的通话费标准不变。
另外要指出的是,对“租”的理解也不宜过于偏狭:以租房子为例,一般消费者要自己承担水电费及其他生活开支(固定费+按量收费);租金收得高时,就有可能将水电费甚至一日三餐的费用也包括在内,不同情况下“租”的内涵不同,价格也有所差异。
人大代表的提议
反映了多方面诉求
笔者以为,消费者的抱怨无论通过何种方式表达,有关部门都应该认真聆听。俗话说听话要听音,老百姓对一件事的呼声往往反映了多方面的意见和诉求:
●对电信资费水平不满意,希望降价;
●对运营商的服务质量不满意;
●认为电信行业收入过高,对社会分配不满意。
这些问题又涉及方方面面,只能要求有关部门采取有效措施逐步加以解决,而绝不是取消了月租费就能万事大吉的。
如何使业务定价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需要?当前电信领域早已引入竞争机制,电信定价应当尊重市场规律,尊重用户的需要。我们知道,同是电信业务,对手机取消月租费的呼声似乎并没有那么高。原因在于,手机有多样化的收费结构,从预付费到各种套餐资费,消费者可以自己选择最为合算的收费方式。A用户觉得自己打电话少,交月租费不合理、不合算,可以选择完全没有月租费的预付费方式;B用户每个月的电话量很大,就多付点固定费用,其中包括几百甚至上千分钟的免费通话时间,平均算下来每分钟的花费便宜很多。
由此可见,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要实现业务定价方式的多样化,允许用户根据消费特点选择适合自己的付费方式。就像餐馆里允许选择套餐、自助餐,也允许单点菜一样,大家可以根据个人的情况作出选择。
在许多国家,固定电话比移动电话受到更多的管制,监管部门对运营商在资费上的要求更为严格,但在定价结构方面,也已采取了较为灵活的方式。非常典型的一个例子是,英国电信监管部门在2004年3月批准英国电信公司改变原先单一的标准收费模式,实行多样化的资费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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