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夜夜想着盼着,渴望着泡沫,互联网的泡沫。以至于洗澡的时候,看着肥皂泡也要想上一阵,连QQ、MSN也全都不用,换了网易的POPO。
我们这些人没有赶上机会,错过了网站的发家时间,其生也晚,不能躬逢其盛,所以只能在好多从网站出来的人的口中追溯当时的灿烂,结果往往连眼睛都瞪得溜圆,口中也湿润了。嘴里往往蹦出一句:为什么没让我碰上?
正是泡沫让很多人知道了纳斯达克的存在,也第一次在国内推广了Option(期权)的概念,也正是有了网络经济3年等于工业经济70年的惊人定义,才有很多人一时间弃传统行业如敝屣,好多跳槽的人口中念叨着"网络就是经济,网络就是金钱"。风险资本催化下的一场全社会的"烧钱"运动--编梦、融资、烧钱、上市、再烧钱……互联网提供了一个实现梦想的伊甸园,.com编梦、编故事。.com就这样在高烧中用概念代替了经营。
然而千年之交,网络泡沫大爆炸,纳指高台跳水,网络折戟沉沙。资本的"龙门"合上了,互联网进退失据。当烧钱被迫转向求生的时候,先天不足的网络公司暴露出了全部漏洞。管理混乱,竞争无序,付费网民的匮乏,社会信息环境滞后,行业自律协作薄弱,一堆单打独斗的网站、电子商务公司战斗至最后一滴血。在中国,数万个雄心勃勃的公司在短短一两年内就消失了,从四面八方汇拢到网络业的近百万从业者被迫重新选择职业和生活。
这些是渴望泡沫的我在2000年之后看见的。心中也暗自庆幸,幸亏没有赶这个泡沫,否则今日的自己不知道有多悲惨。不过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泡沫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在别人的谈论中,我只有聆听的机会,而少有表达的欲望。不过,我也一直在想,这一场风花雪月的互联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泡沫呢?
泡沫时候的互联网,公司把资本的资金,全部用于投资,当然主要是消耗在了打知名度的推广和宣传上,当时包括投资人和管理者的心态都是"投资越大希望就越大,希望越大利润必然越客观",完全是一厢情愿。大家都在纳斯达克上了市,反正股市看的是前景,既然前景被鼓吹的如此美妙,眼前盈不盈利又有何妨,没有利润的公司股价不见得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历史上的每个泡沫都有表里两层,就当时的情况来说,这种泡沫的表层是信息革命、投资的富裕和传媒对于商业和投资的热衷而引起,而其内层就是互联网公司盈利前景黯淡。之所以人们会追捧互联网,是因为科技创新突飞猛进改变了人类生活和工作方式,网络革命确实改变了社会面貌。之所以造成泡沫,是因为网络革命虽然对经济带来持久的冲击,但是事实上,投资人要从中获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华尔街的股神巴菲特2001年表示过,当一场新发明问世之时,过分希望分享这些新成就的果实的资金就会蜂拥挤入市场,令市场热闹非凡,因此导致股市价格飞升,而受到市场的影响。人们对其盈利前景存在过高期望,结果本末倒置。
2002年底,国内的互联网公司纷纷盈利,TOM在第二季度就宣布持平,新浪、搜狐、网易也都凭借非广告业务而获得盈利,股价也都从最低时的垃圾股提升到10美元左右,传统行业的有为之士又开始回流到网站,有人惊呼可怕,说互联网的又一场泡沫再次来临。
没有经历过第一场泡沫的我却不认为这是第二场泡沫。反过来看待这件事情,会发现一点,就是互联网是有实质内容的,它和上个世纪初期的钢铁与铁路热潮、20年代的无线电和电话风行、50年代的家电和汽车热潮,都是和人生活息息相关,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用耶鲁经济学教授施拉的话来说,都是"可见的发明"(visible inventions),这种高潮带来的原因是人们对于高科技有无限憧憬,也是一种经济时代的因素造成。
这种事情也发生过,而且是在传统的行业。20世纪初,美国的汽车制造厂有将近2000家,在以后的几十年中不断淘汰,结果现在只剩下福特、通用等三四家,当然,存活下来的这些公司都替他们的股东赚到了钱,但是那些消失了的公司,除了少数被收购合并,绝大多数令他们的投资人失望。高科技商业化之后这种情况很普遍,美国无线电公司(RCA)在1929年创下的股市天价直到近六十年后的1985年才成为现实,由此可以看出一点,就是在高科技上投资,特别是在商业化初级的投资,很少有人可以致富,但是随着其发展,高科技一定会带来可观的利润。死在泡沫上的人不是因为互联网而死在路上,只是因为死得太早,现在盈利的公司也不是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撑过来了而已。历史一定会重复,不过是过程不同罢了。
相对于传统经济来说,互联网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发明,是个很优越的生产工具,给人类社会带来了诸多的便利,给创业者提供了广泛的想象空间。但是,有的人认为,互联网颠覆了一切经济规律。这显然是过分神化了概念,虚化了经营,违背了人类社会物质生产的一般规律。2000年的互联网热根本就不是泡沫,明明所有的东西都触手可及,唯一的遗憾在于有的人无限度地夸张了互联网的作用。有人将其和荷兰四百多年前的郁金香狂潮相提并论,其实是冤枉了互联网。郁金香的故事是有人利用了郁金香的季节性大做期货文章导致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泡沫,而互联网是高科技的崭新应用,潮起潮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互联网确实促进了生产力的增长,对于社会经济而言,互联网能够大幅度降低交易成本,改变要依靠信息传送进行经营的产业或活动,生产力因为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而上升,刺激经济增长,这些是新经济中的中流砥柱。正如加尔布雷思在《新兴工业国》中所提及的一样,技术使经济向市场发展。
互联网的创造人德图尔兹1957年成立ARPA时曾经描绘过2000年的互联网:"80年代早期作为玩具的个人电脑已经成为小型企业和许多个人有用和功能强大的工具……大量的私人和公用网络连接了数千万的机器。企业和新兴的信息公司以提供大量的法律、医学、娱乐、教育和政府信息服务来收取费用。许多传统的经商方式已经改变。"确实,我们看见,计算机芯片存储器和处理器功能、成本不断改善,通讯技术特别是卫星通讯和激光纤维通讯技术显著进步,这些全部是信息技术的效用。有了这些,我们没有理由诬陷互联网,我们也不必为现在再次涌起的热潮而担忧,该投身进去的应当立刻奋不顾身,即使再有潮落,也要理智地明白一点,互联网的财富依靠的是时间,当信息技术完全被应用,也就是互联网经济真正开始上路的时刻。从一般的经济规律分析,一个产业的兴盛,需要产业中各个环节准确的定位,合理的分工,分别发挥自身的优势,实现社会资源的最优配置。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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